语言习得研究与早期儿童英语教育

2021-07-27 08: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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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近年来,外语课的开设问题引起全世界教育界的关注,英国文化委员会一项研究表明,欧洲国家5-7岁开设外语课的有13个国家,8-9岁开设的有10个国家,10-11岁的4个国家(ELLIE, 2011)。可见在欧洲,在低段开设外语课的居多。人们在涉及到儿童学习外语时,通常集中在两个主要的问题,一个是学习外语对于儿童是否有利;另一个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对于儿童有利。我们下面分别讨论这两个问题。

近年来,外语课的开设问题引起全世界教育界的关注,英国文化委员会一项研究表明,欧洲国家5-7岁开设外语课的有13个国家,8-9岁开设的有10个国家,10-11岁的4个国家(ELLIE, 2011)。可见在欧洲,在低段开设外语课的居多。人们在涉及到儿童学习外语时,通常集中在两个主要的问题,一个是学习外语对于儿童是否有利;另一个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对于儿童有利。我们下面分别讨论这两个问题。

 

一、儿童学习外语的益处

 

总的说来,人们通常从实用和角度以及学习外语对人的素质、心脑发展的益处来谈外语学习的作用。Early Advantage网站(2012)载文认为,早教外语有十大好处。我们可以把这些好处分为这样的两类:在儿童的发展方面有:

 

有利于大脑发展(Gives brains a boost)。他们援引一位著名科学家James Flynn说的话:大脑不同于以前更地认识到的那样…,大脑更像肌肉,需要认知的锻炼。它不是一块胶泥,只需刻上永不褪色的印记(The mind is much more like a muscle than we've ever realized… It needs to get cognitive exercise. It's not some piece of clay on which you put an indelible mark.)。对于双语儿童的研究显示,能接触不止一种语言是使大脑肌肉灵活的有效途径,而且还可以使大脑得以增长。一项研究显示,双语儿童大脑中的智能密度(density of grey matter)更大。这种grey matter是掌管信息处理的,包括记忆、话语能力、和感官知觉。而儿童从小就接触两种语言的大脑中的grey matter最多。因此,增加外语学习的机会犹如把你的大脑带到健身房一样!

 

同时,他们认为,首先,虽然各个年龄段的人学习新的语言都是有益的经验,但是儿童从学新语言中收获最大。孩子只觉得懂得语言是用来探索的,可以玩文字游戏,逗趣。即使其他所谓的早学优势都不存在,但是儿童学习母语的乐趣是所有家长都体会到的,其实这个年龄也是学习第二语言的好时机。儿童可以从学习第二语言中得到很多乐趣。因此,早学外语可以使得儿童“更具信心”(Greater confidence): 他们认为,儿童善于发现新事物,但是学习语言还具有独特的有益经历,任何年龄的儿童都是如此。对于在学习语言方面初步获得的成就可以极大地刺激他们对于所有学科的学习都有更深、更广的激情。语言学习的轻松、愉快的经历也许能促进他们对于探索更多未知世界的自信心和学习的欲望。

 

而且,学习外语还有助于更好地掌握和理解本族语言,包括更多和丰富的词汇(Greater grasp of one's first language—including a bigger, richer vocabulary)。他们认为,通常我们在讲母语时不大注意语法或结构是否正确,我们是自然表达。但是,当你学习另外一种语言后,你对于母语的可能理解的更为清晰,也许对于母语的语法运用更好。学会另一种语言可以以积极的态度促使我们更多地审视我们的母语。他们援引华盛顿应用语言学研究中心外语教育部主任Nancy Rhodes的话说:儿童学习的外语越多,他们对于本族语的理解也越好。孩子会在不同的语言间做比较,可以比那些只会单一语言的孩子在母语方面收获更多。Cook(1999)提出一种“多元能力”(multicompetence)的理论,认为实际上会另外一种语言的人有单语人所不具备的“多元能力”。因为双语人的思维过程不同于仅会单语的人,就像男女不能置换特性一样,是两种不同的思维方式。但是, Cook并没有提到早些学习还是晚起始对于人的思维方式有什么影响。

 

在实用的目的方面,他们提供的理由似乎更能打动中国家长的心。他们引用美国大学理事会的调查报告:在美国SAT考试(此考试事美国大学录取新生的重要参照考试)中,有过4年或更多外语学习经历的学生,参加SAT考试的阅读的平均分在800分总分中要高于那些少于半年学习经历的学生140分。而在数学方面前者也几乎高于后者140分,在写作方面高达150分。同时,学习外语还可以使“阅读技能更好更高”(Better and more advanced reading skills)。来自加拿大约克大学的研究表明,双语儿童的阅读能力更强,他们的双语经验和从语言学习中获得的见识,对于他们的发展有极大的助力,甚至在持续多年,并能不断增长。另外,能用两种语言本身就令人刮目相看。不仅是在校学习,今后还更有利于入学申请与求职(Greater opportunities for college and careers)网站在这里特别提到大学人学申请越来越重视外语学习的经历。这和我国国情不同,目前我国高考入学必考外语。同时,目前很多职场招聘也注重求职者的外语水平。而英语则是首选的外语要求。

 

从学习语言本身的角度,早学可以掌握像本族语人一样的发音(Natural-sounding, native-like accent)。孩子最善于模仿听到的声音。儿童具有承认和青少年不具备的敏锐听觉,可以轻易地发出那些难发的音。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和香港大学的研究表明,如果成人从小就接触一种语言,即使成人后发音也能像本族语人一样。而对于成人来说,初学时反复练习发音由不得要领是很令人尴尬的。因此,早学习外语,孩子可以从一开始就更顺利地学习,也更具信心。还有可具更宽阔的国际视野(Bigger view of the world)。如果会外语,人们到国外旅游就不仅是作为一个局外人看另一个国家的风景,而可以融入哪个国家的文化,更能体会当地的风土人情。学习外语还可以建立于保持文化间的联系(Building and keeping cultural connections)。   

 

还有的人认为,儿童早学外语有利于培养他们的兴趣。不过,欧洲一项长达7年的研究表明,儿童学习外语的兴趣并不一定是呈上升趋势。他们的研究结果是:开始时不喜欢外语的有3.92,而喜欢的占71.01%;而到研究结束时,不喜欢的孩子反而倒略有增加,变为11.7,而喜欢的却下降到68.1%。不过,毕竟大多数孩子仍然喜欢外语。

 

Cook (1999)援引一些研究,儿童学习外语不仅容易学好,而且对于儿童的智力发展是有益的,对于儿童的大脑训练(brain-training)。能讲两种语言的儿童对语言本身有更敏感的意识,,而且对于母语的语法特性的理解也快于单语的儿童。还有研究表明,每周学习过一小时意大利语的英国儿童比只会英语的儿童读英语时的速度要快。其他的优势还有对于概念的理解更好,更具创造性。在设计一些逻辑推断方面也具备更好的能力(p.194)。Abrahamson (2012)赞同早期英语教育,援引美国2002统计年鉴的数据,美国大约有14%,也即有750万5到17岁的孩子会较流利地讲不止一种语言。他认为,学会英语不仅有经济、就业、教育等方面的优势,而且对于孩子理解母语的语法也有好处。他举例说,有很多语言的词汇和发音是相同的(这恐怕是指欧洲的语系。对于欧洲的大部分国家来说,发音和拼写确实有许多是近似和相同的)学习另一种语言并非难事。Abrahamson认为,学习外语使得儿童更具创造性,能增强抵御干扰的能力,反应更快,年龄大以后对于认知推理能力的下降也更缓慢。他还认为,人脑使用两种语言进行交流时的部位与认知的部位相同,因此对于人的认知和思维训练有好处。同时,学习外语对于儿童的情感品格发展也有好处。比如对于他人更具包容性,更能面对较为敏感的话题,对于他人说外语时的困难也更能理解,在多文化的场合下也更相处自如。王蔷 (2011)归纳赞同早开设外语的理由有:早期接触外语,有利于开发和利用儿童学习语言的特有优势;早期学习外语使儿童既能享受儿童时期的强动机、低焦虑的情感优势,又能发挥他们在成长过程中不断提升的认知能力和不断丰富的生活经历与知识,以及持续发展的学习策略来促进外语学习;提早学习外语能使儿童相对较长时间地持续学习,有利于学生形成较强的整体外语能力(Nikolov,  2009b;Johnstone, 2009)。也就是说学习外语不仅利于儿童的认知发展,使儿童形成良好的语音语调,更能使儿童发展良好的性格和品格,开阔视野,形成开放和兼容的态度 。

 

一位叫Karina Le Gall (2009)的法裔教师这样谈自己的教学经历。她说,儿童在7岁时学习外语就有点晚了,你如果让一个三岁的法国儿童说red,他会说red,而你要一个7岁的法国儿童说,red, 他会说wed。因为在法语中没有r这个音,法语中也没有th 的发音,所以法国人电视节目主持人通常发成ze的音。而荷兰人在4岁就开始学习英语,所以荷兰人个个英语都非常好。不仅是发音,她认为,儿童记忆力强,大脑像海绵一样可以吸收很多东西,还会自动的将学习到的东西分类,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记住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所以她找不到遥控器是5岁的女儿,每次都能准确地找到,而问中学的孩子却完全没有注意。

 

二、儿童学习英语是否越早越好  

 

课程设计与教学中需要决定的一个重要问题是开设外语课的起始年龄。人们经常问到的问题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习英语好?如果到了中学,或者是小学的5、6年级,孩子就难以学好英语吗?近年来,在“不能输在起跑线上”的心理下,人们往往以为孩子学外语越早越好,我国小学开设英语课也部分地基于这样的假设。而影响起始年龄的理论之一是“关键期”假设。

 

“关键期”研究主要是英语国家第二语言习得研究者在英语国家环境下,对于移民到英语国家的不同年龄人群进行的研究。根据少数脱离正常人群的“狼孩”个案、第一语言儿童和移民儿童以及不同起始年龄的移民在加拿大等英语国家环境下学习英语的情况进行研究得出的假设:即儿童学习语言有一个“关键期”(Critical Period Hypothesis。一下简称CPH),过了这个时期,儿童从生理上就发生了大脑“侧向”(lateralization),就难以达到本族语人的水平。这个假设的提出成为许多国家在小学开始外语课最为重要的理论支撑之一。人们通常认为,是Lenneberg (1967)提出的这个假设,实际上,Lenneberg之前,也有持越早越好观点的人,如Penfield and Roberts ,1959)。Lenneberg等提出人们学习语言有过了15岁的青春期,学的早容易,成功的几率高,超过这个时期,以后学习语言能力停止,或变得困难。有研究认为早移民到英语国家可以达到本族语发音准确程度。15岁之前移民到英语国家不会保留明显的外国口音 (Asher & Garcia,1969; Lenneberg,1967;Seliger, Krashen & Ladefoged, 1975)。但是,正如我国英语研究学界泰斗桂诗春教授(2012)归纳的那样,即使对于赞同CPH研究者也于这个阶段的长短也有很多不同的版本。关于起始的年龄也不尽相同。有人认为5岁到达英语国家才行,也有人认为是7岁或9岁。还有人认为是15岁。虽然正如Marinova-Todd, Marshall, & Snow(2000)指出的,大多数研究者都认同母语学习存在这样一个CPH。不过,CPH是在英语国家学校和自然状态下儿童学习语言的研究,但是却被跨跃引申(an inferential leap)到通常只能接触到一个外语教师的外语学习的课堂环境中。人们以为在外语环境下,儿童学习英语会具有相同状况(Nuñoz,2006),这就引起了不同的观点(Marinova-Todd, Marshall, & Snow,2000)。这个问题在我国儿童英语教学中也成为一个颇为争议的话题。

 

另外,人们还认为早起始学习外语对于孩子其他方面发展有好处,有利于提高孩子的智力等。 虽然主张早开设外语课的人认为小学开设英语课可以培养学生的兴趣,但是也有相当一部分国内外专家学者不认同这样的观点。有学者认为,儿童接触语言时简单,所以显得快,而成人接触语言复杂,所以就显得慢。实际上,儿童学习语言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另外人们也质疑,所谓早开设外语课的理由之一是早学的话,孩子今后就不会再带有母语的口音,而晚学的人在发音和许多语法用法上有难以改变的缺陷。不过,这也受到其他人的质疑。一些学者认为,其实外语学习者,在缺少环境的条件下,即使早学,也仍然会带有母语口音。退一步说,即使带有外国口音有什么问题呢?难道世界上英语为母语的人不也是操各种口音吗?

 

而且要把这样的研究运用到外语学习的环境就产生很多问题。比如:虽然外语学习的儿童可以在低龄开始学习英语,那么在青春期结束之前要接触多少时间才能保证语言的发展呢?在课堂教学那么有限的时间里(即Swan (2005)描述的每周三节课的时间内),往往直接触一个英语教师,能否达到整天沉浸在英语环境中儿童那样的效果吗?实际上,自从人们提出CPH的假设后,不同国家的学者就对此争论不已。Nuñoz(2006)等西班牙研究者在政府的资助下,从1995年在西班牙课堂环境下的儿童英语研究。通过长期追踪研究,用完形填空、听写、听力、面试等多种方法对于学习者进行检测,从学习说和写的能力、年龄的影响、年龄与词汇学习、学习速度已经学习动机等等方面进行了长达六年的追踪研究,称为“巴塞罗那年龄因素项目”(Barcelona Age Factor (BAF) Project)。从1996年到2002年,他们收集了大量的数据,出版了专著。Nuñoz(2006)的研究表明: 在英语作为外语学习的环境下,早起始学习英语的孩子到了后来并没有显示出比晚起始孩子具备明显优势。由于晚起始的孩子在起始时的认知能力比早起始的孩子,结果学习速度更快(p. 34)。

 

Marinova-Todd, Marshall, & Snow(2000)的文章认为:我们通过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年龄大的孩子是完全有可能达到很高水平外语能力的,而让很小的孩子学习外语的理由并不能根据生理的发展作为令人信服的依据。其原文如下:

 

We conclude from this analysis that older learners have the potential to learn L2s to a very high level and that introducing foreign languages to very young learners cannot be justified on the grounds of biological readiness to learn languages. (p.10)

 

Spolsky(1989) 也用了不少篇幅讨论CPH问题,他多方论证了年龄与外语学习的关系,最后认为:我完全可以说,所谓关键期的说法没有多少有力的证据,没有理由相信存在一个所谓的关键期,我认为这一条不能作为学习语言的必要条件( p.97)。原文如下:

 

there does not seem to be convincing evidence for the suggestion that there is a critical period, associated with lateralization, such that language learning after lateralization is different, and thus there is no reason to set this as a necessary condition.

                                       (Spolsky 1989 p.97)

 

笔者本人在真正开始学习英语时是21岁(虽然儿童时学过十数个俄语单词),但是32岁在美国一所中学教授英语和中国文化一年之后,校长在给我写的推荐信上居然也说我的英语达到“near native proficiency”。而后来由于使用较少,自觉英语流利程度有很大退步。

 

Nuñoz 与Singleton (2011)有发表了一篇有关年龄与英语学习的全面最新总结文章(state-of- art- article)。他们列举了大量的研究成果,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梳理。他们在一篇详尽回顾有关关键期假设的种种研究之后,提出对于关键期的强烈质疑。核心的问题是:是否存在这样一个与年龄相关的时期,过了这个时期,语言学习就会从本质上会不成功,成为一个转折点(elbow)。归纳起来他们有几个主要的观点:人们掌握语言最佳阶段是0只青春期结束前,之后语言学习的障碍迅速增长,语言学习只能成为有意识的学习,且需要付出较多努力,而且外国的语音也难以改变Lenneberg (1967)。另外,即使主张关键期的人也有不同的观点,有的认为到2岁关键期就结束了,有的认为不同年龄有不同的强相遇弱项。不同的观点太多了,让人对整个学习语言关键期的假设是否存在产生怀疑。

 

反观我国小学开设英语课的情况,可以发现:我国许多地方小学生英语学习不好的原因主要不是教师和教学方法,而是频度和条件。我国的小学开设英语课。学生的年龄是7~12岁。英语课一般是从小学1或3年级开始,每周大约学习3~4小时(每天40分钟,每周2 ~4课时)。大部分地区使用一本固定的教材。学生接触英语往往只是在学校。各地学习条件和师资水平差异较大。但是,在我国这样缺乏英语语言环境的条件下,尤其是贫困的农村或不富裕的城市地区,早并不一定就能学好。首先是时间不足,一周只有2-3学时,或4学时,学了就忘;学生,尤其是农村地区学生,接触的英语极为有限,往往只有教材。课外没有机会使用和接触的机会,只靠课堂输入量不足,输入的内容难以使学生学好。教材也存在不少问题,比如:教材每个单元的语言话题之间缺乏联系,复现程度低,缺乏循环、扩展的机会。每个单元中的语言都很短,学生难以学会连贯表达;教师本身语言水平有限,教学方法陈旧、单一 (背单词、默写、抄书);内容关于英语国家文化和城市文化过多,学生不熟悉,增加认知的困难,使学生产生厌烦(龚亚夫,2009)。同时,教学缺乏明确的教学目标,课程标准应该设定更为详细的核心任务和目标。测试内容和形式陈旧,未能准确反映学生的实际水平,很多是误导教学。

 

从上面众多研究文献中文章中,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的一些结论:

 

 1) 是否应该用本组语的语言水平人作为标尺

 

首先,他们认为,在何种程度上用近似母语能力表现来做为评价第二语言的尺度是合适的?Cook强调; 以前关注的重点是单一语言的人,而不是第二语言的人,但是没有道理只集中在说单一语言的本族语人,而应该是两种语言的使用者。(根本就不该以母语为英语的人作为比较的参照)。也就是说,本来就不该以本族语的能力水平作为比较的标尺(yardstick)。其实,很多从社会政治角度研究英语教育的人认为,既然英语成为一种国际通用的语言,根本就不该用所谓内圈英语国家人的标准。所以从根本上说,以是否达到本族语人的发音和语法水平本身就是使用不当的标准。无论是从心理语言学的角度,还是从社会语言学的角度都不应用英语为本族语的人做标准。可以说,标准不对,其衡量的结果就缺乏意义。

 

学者们认为,既然在外语环境下,晚起始学习英语的人几乎难以达到与本族语人相同的水平,那么就根本不该以英语为本族语的人为参照。

 

2)研究的环境不同于外语

 

 “关键期”研究的案例大多是移民到英语国家环境下学习英语的例子,最早提出时还以研究那些被剥夺了接触人类的特殊儿童个案为例证,如加州的女孩。且主要是以英语为母语的环境,自然接触语言的条件作为比较的点。从幼儿阶段开始,是否成功达到母语人的熟练程度是普遍使用的比较标准。比如:赞同关键期假设的人主要认为,在某个年龄段之后,外语学习者再也达不到本族语人的发音标准了。有些语法用法即使再生活在英语国家仍然不会像母语的那样准确。但是,还有许多研究表明,在外语学习的环境下,即使是发音方面,很多儿童即使从很小就学外语,但是其发音仍然会与从小出生在英语国家的人的发音略有区别。关键是在外语环境下,是否到了一定年龄,外语学习就会出现重大区别?这个问题尚无明确令人信服的研究。换句话说。即使是在发音上,目前还没有很充分的研究表明,在我国这样外语学习的环境下,早到何种程度是个转折点,以后就难以学好,并无证明。关键期假设只是对于移民至英语国家的孩子在自然环境下学习英语的研究,并不适合我国这种缺乏语言浸入机会的外语学习语言环境。国外研究结果显示:影响在非英语国家学习英语的那些困难与在英语国家学习英语的情况不相干(Marinova-Todd et al., (2000)。正如桂诗春(2012)指出的:“我国对外语学习的年龄问题还没有在自己的国土上认真地作过实验性的对比研究,外国的许多研究大都是从他们的实际(例如移民)出发,和我国国情不合,不能照搬,更不能由此导出任何理论”(p.45)。

 

3)在英语国家生活孩子的语言发展有利有弊

 

有大量的研究表明,在英语国家生活的孩子如果早的话,他们的确很快就会融入那个社会(条件是他们接触的大多是本地孩子,如果仍然没有脱离原先母语的社区,仍然与操母语的儿童频繁接触,那么他们的语言仍然会有母语影响)。他们也用了大段的语言描述了移民时间的问题,如果十岁之前移民到另一个语言环境,儿童没有接触自己母语的机会,那么很快就会转换成另外一种语言,但是10岁以后的孩子就有身份认同等问题。不过,移民儿童虽然语音更接近二语,但是却以牺牲母语为代价的。同时,我们也不应对于小学开始学习英语有过高的期望。正如Marinova-Todd, Marshall, & Snow(2000)所说:我们当然不会反对在任何年龄开展优质的外语教育,但是政府官员和家长也不要理所当然的以为,只要早开设外语就是有效的,而应采取较为现实的期待值。儿童可能学习好几年也只能达到极有限的水平(even modest proficiency)(p.28)。

 

反之,现在有的人质疑在我国这样的环境里,儿童阶段就学习英语,会影响到母语的发展。这同样也是没有根据的。也就是说,在我国这样一周内很有限接触英语, 而大多数时间是在接触汉语或其他母语的话,孩子的母语是不会受到什么实质的影响的。所以说,那些认为目前有些学生中文不好,全是因为学习英语所致,恐怕也是危言耸听。

 

4)在外语的学校环境下,早晚的区别并不明显

 

欧洲的研究显示,在学校环境下,早起始和晚起始的也没有什么优势,而晚起始的反而在短期内进步的较快。因为他们的认知水平较为成熟了。Mu˜noz (2011) 对59个西班牙学生的测试页表明,其实年龄和他们的实际水平没有什么关系。换句话说,起始早的并没有比起始晚的显出优势,但是接触语言的频度却与语言水平有相关性。因此得出结论,在有限的外语输入条件下,年龄早晚并没有显示出区别,和在自然环境下学习语言不同。(p-18-19)我们身边有一些人是从小学开始上外国语学校,学习时间大约是每周5节课。他们的发音确实相对比较纯正,但是仍然不能说接近本族语的发音。或者说,他们说英语时,仍然可以看出他们不是在国外长大的。即使是发音方面,许多研究表明,很多儿童即使从很小就学外语,但是其发音仍然会与从小出生在英语国家的人的发音略有区别。

 

5)忽略了众多其他关键因素

 

关键期假设集中在起始年龄上,似乎这是唯一重要的因素。其实,在外语环境下,比如输入的数量与频度,学习者的取向,态度、和各种在第二语言习得是遇到的具体问题都是影响语言学习的变量。学校正常教学环境没有提供学习的动机、时间、精力…(Marinova-Todd et al., 2000)。

 

Mu˜noz & Singleton (2011)也特别强调两种环境迥然不同。比如时间上,在外语环境下的英语学习和在英语国家环境下的自然接触的频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再如,儿童如果移民到国外环境,他是为了生存的需要,必须适应新的语言环境;在这样的环境下,交流是必须的,因此有强烈的学习动机;同时,接触语言的频度与外语环境下,特别是像我国这样缺少实际接触的环境下,和在英语国家,甚至和很多欧洲国家的环境都无法比拟。

 

还有个体差异问题。国外的研究对于早期儿童学习外语还涉及学能问题(aptitude)这方面我国还缺乏大规模的实证研究,也就是看学习外语需要什么能力,学习好的学生具备什么样的特质。桂诗春教授还提到在何种条件下,能保持语言不衰退。换句话说,如果开设英语课,究竟最低每周需要多少学时,接触语言的最低频度是什么,我们还缺乏实证的研究。目前《课标》规定的课时量是否能使孩子保持语言不断发展,都是有待研究的。

 

6)今后研究的方向。

 

桂诗春(2012)指出,提早学习外语无非是一个学习速度和质量(效果)的问题,但是这些问题取决于几个因素:学习环境问题;需要的问题;个别差异的问题以及怎样教的问题(p.46)。国外的研究者(Mu˜noz & Singleton (2011) 也提出了一些需要研究的领域和方法。

 

(1)比较与参照

 

关键期的假设主要是以英语为母语的作为比较的点。从幼儿阶段开始,是否成功达到母语人得熟练程度是普遍使用的比较标准。但是在外语学习的环境下,用本族语人来比较本身就是值得重新检验的比较方法。比如语言是否能达到本族人的水平,还与语系问题有关。有研究表明,西班牙语的儿童从五岁开始学习英语的可以到达英语为母语人的语法测试水平,而越南五岁前学英语的还是不行。他们认为,实际上,不应该把第二语言学习者与母语的人进行比较,而是在晚起始学英语的人和早起始学英语的人之间进行比较。参照的标准也不应设定为达到本族语的人水平,因为这可能是大多数外语学习根本无法达到,也没有必要达到的标准。否则的话,我们只能看在这条路上有多少失败者,而不是成功者。笔者曾在1999年设计过一个有关的研究方案。

 

(2)频度与质量

 

另外,在何种程度上我们可以说有一个真正地关键期存在?作为一个决定性的变量,在这个领域的研究相对规模较小,而其他语言因素和环境因素没有得到充分的考虑。因此,他们反复强调应该研究的是统计接触的语言(a measure of language contact)。频度包括学校在正常教学时间内所能提供的输入,课堂上的语言活动、教师与学生之间、学生与学生之间的互动;课外学生接触语言的频度,是否参加了补习班,是否有一对一的辅导,教师是英语为本族语的人还是本地教师;他们能给学生多少输入量等等。质量则是接触语言的质量,是否有多种渠道、运用多种感官、是否具有真正意义上的交流还是仅仅机械性模仿等。各种不同的地区的学校开设英语课的最低课时? 什么条件下学得好?从几年级开始学习更好? 是从3年级开始每周学习3小时,还是从5年级开始每周学习5小时? 学生的语言发展顺序是否会因教学而改变?

 

(3)研究新领域

 

实际上,人们对于语言学习还不能完全解释清楚,尤其是认得大脑究竟是怎么掌握语言的,学习外语是否使用的是和母语同样的区域也有不同的看法。很多近年的研究表明,后起始的语言学习可能使用的大脑不同的部位,而不是早期语言习得的大脑部位。近年来人们研究语言教育还和脑科学结合起来,通过仪器记录外语学习的过程。国际上的研究也为我们提供了新的思路。正如Cook ( )指出的,我们应该研究的,是学习第二种语言的人的特殊的思维方式,因为两种语言实际是同时存在的,不可能不相互影响。这个方面的研究在我国中小学英语教学中还比较少见。

 

另外一个被研究忽视的领域是学习的内容问题,也是桂诗春教授提出的需要问题。国际上关于学习什么内容的研究还不多。而这对于我国这样英语在日常生活中使用机会较少的国家,尤其是农村人口仍占近60%的国情看,我们还要考虑的是学习什么内容才能适合国情;同时,我们的基础教育是素质教育,英语教育如何体现素质教育的目标,对于中小学生会产生什么影响,仍然是有待研究的问题。桂诗春(2012) 和不少人担心,过早开设英语课,有可能影响到儿童的民族认同感。那么,如何避免这些问题也是课程设计者,政府官员需要考虑的。

 

  1. 研究方法与途径
  2.  

Mu˜noz & Singleton (2011)建议的几条研究方法包括:

 

A 长期追踪研究,而不是跨年龄的横向研究,取样是那些不知详情的样本;

 

B 多种方法并举,不仅有语言水平检测,还有访谈和自我评价,可以三角论证;

 

C 除了各种方法外,应用半结构式访谈,详细了解受访者的信息。并用“经历取样法”来记录样本人群每天接触语言的时间和频度。

 

龚亚夫

讲师介绍

中国教育学会学术委员会委员,中国教育学会外语教学专业委员会理事长(2002-),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儿童教育与发展专业委员会副理事长(2017-),北京圣陶教育与创新研究院副院长、英语教育研究中心主任。 参加国家英语课程标准的(1993,2001版)制定工作,曾任教育部教师教育课程资源专家委员会委员(2005-2019)。1993-2008年在人民教育出版社任外语室主任,参加编写、主编20多套中小学英语教材。曾担任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博士后工作站导师、访问学者导师,并承担国家哲学社会科学重大攻关课题、教育部重点课题等多个国家级研究课题。 出版有《任务型语言教学》、《英语教育新论:多元目标英语课程》、《中国中小学英语教师专业发展参照框架》等专著以及有关英语教育的文章数十篇。近年来设计“多元目标英语校本课程”,探讨通过英语教育在中小学培养学生核心素养的途径与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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